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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 42

 

那日之后，吴世勋真的没有再来找过张艺兴。非但如此，他似乎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张艺兴的世界中，在校园中任何一个角落，都不曾再偶遇过。

而朴灿烈和张艺兴的恋爱，也慢慢走上了正轨。朴灿烈变得特别爱撒娇，短信不断，一有空就要给张艺兴打电话，两人还慢慢养成了一个每天晚上Facetime半小时的习惯。周末有时单独出门约会，有时喊上朋友们一起出来玩，日子过得简单而甜蜜。

十一黄金周的时候，朴灿烈和张艺兴一起回了一趟张艺兴的老家C城。他们牵手走过张艺兴幼时走过的街道，一起去吃埋藏在张艺兴记忆里的食物，一起回到张艺兴求学过的校园，张艺兴甚至还租了辆电动车，载着朴灿烈从湘江一桥上穿江而过，感受着朴灿烈在他身后伸开双臂大笑，任由风乱他的头发。

小长假的最后一日，他们穿过云霄，乘飞机回到了B市。那日恰是张艺兴的生日，两人叫上几个朋友，一起吃了个饭，也算是两人请朋友们吃的宣布脱单饭。

边伯贤早就准备好，来到餐厅的时候，手里还拎了个蛋糕。

等饭吃得差不多了，几人关掉包厢中的灯，点上写着“22”的蜡烛，给张艺兴唱了首生日快乐歌，看着他闭上眼睛许愿。

朴灿烈站在张艺兴身旁，看他被烛光照成暖黄色的脸庞。

张艺兴慢慢睁开了眼睛，露出一个笑容，吹灭了蜡烛。

灯光亮起，朴灿烈凑近他耳边轻声问：“你许了什么愿？”

张艺兴露出一个老神在在的笑容，歪着头道：“不能说，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

“没关系，说嘛。”朴灿烈好奇心渐起，一边摇晃张艺兴的胳膊，一边做出委委屈屈的样子，竟是撒起了娇。

张艺兴拿他没办法，顿了顿开口道：“我许愿说我们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，也希望我和你能顺顺利利走下去。”

闻言，朴灿烈露出一个“我就知道”的眼神，满足地笑了，道：“这些事不用许愿啊，我们自己就能做到啊。”

张艺兴看着他光芒微蕴的眼睛，也露出一个笑容，没有说话。

他们当时都不知道，一语成谶的，不仅有杞人忧天，还有美好的愿望。也许有的话，真的不能说出来，说出来，就真的不灵了。

 

后来，日子过得很快，他们庆祝了在一起的一个月的纪念日、三个月的纪念日，朴灿烈给了张艺兴各种各样的惊喜，温柔看他泪中带笑的样子，将他拥入怀中。

转眼，就到了深冬。

这个冬天，张艺兴照例没有家可以回去过年，而边伯贤通过了快乐男声的海选，为了参加比赛，自然也是没有回家的。屋外冰花尽染，滴水成冰，两人窝在寝室，把空调开得暖烘烘的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，不时抬起头来扯淡闲聊几句。

突然，张艺兴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，他拿起来，看到上面写着朴灿烈的名字，露出一个笑容接起：“喂？”

朴灿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带着点兴奋传过来：“艺兴，你看看楼下。”

闻言，张艺兴停下了手上正在写的谱子，走到窗边，伸手抹去玻璃上的水汽，抬眼去看。

只见四层楼下空旷的校园里，立着一个小小的灰色人影，那人站在白色的落满了昨夜小雪的地上，周围是掉光了叶子的枯黄枝桠，背后是空无一人的校园，正张开手臂，仰起脸冲他傻笑。

张艺兴拿起电话，看着那人也把电话凑近耳边的样子，道：“你怎么突然跑来了？冷不冷？你等一下，我下来接你。”

“别。艺兴。你先别下来。”那头的朴灿烈却阻止道：“你收拾一下行李，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
“收拾行李，干什么？”张艺兴疑道。

“跟我回家过年吧，我带你去见我爷爷。”朴灿烈的声音传过来，声音低沉却难掩笑意，让张艺兴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影脸上此刻的笑容。

张艺兴愣了一下，生出几分担心，更多的却是期待：“真的吗？”

“嗯。当然。”朴灿烈停顿了一下：“其实我早就和我爷爷说过我们的事情，你不用担心，跟我走就好。”

张艺兴想了一下，道：“那你等我一下，我马上就下来。”

说完，他收了电话线，又透过玻璃看了一眼楼下的朴灿烈，就急急忙忙跑进屋里拉出了箱子，飞快往里面丢东西。

正在看书的边伯贤回过头来：“干嘛呢？搬家啊？”

张艺兴头也没抬：“回家过年。”

“回家？”边伯贤露出个疑惑的表情：“哪个家？”

张艺兴合上了箱子，站起身道：“朴灿烈爷爷家。”停顿了一下：“我去几天就回来，你自己呆在寝室继续努力啊。”

边伯贤“靠”了一声，嘱咐了几句：“你去人家家表现好点啊，机灵点，别紧紧张张的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张艺兴推开了门，抬脚走了出去。

下楼的时候，他不由加快了脚步，一路小跑到了楼下，推开寝室楼的大门走了出去，周围寒风若刀，天幕阴霾暗沉。张艺兴放下箱子，走过去抱住了穿着灰色羽绒服、半个脸都藏在黑色羊毛围巾里的朴灿烈。

两个人都穿的很厚，甚至有些臃肿，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抱在一起，就像两只拥抱在一起的熊。

“冷吗？”张艺兴在朴灿烈耳边轻声问道，他的话语似乎都化成了一团白雾，慢慢飘散在寒冷的空气里。

朴灿烈傻笑了两声：“不冷。”停顿了一下：“你呢？”

张艺兴放开他，注视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怎么突然过来了？也没跟我说一声。”

朴灿烈一手拿起他的箱子，一手牵起他，拉着他慢慢向前走着，道：“年末，公司的事儿有点多，刚忙完，就直接过来了。”停顿了一下，转过脸去看着张艺兴，露出一个笑容，继续道：“我来带你回家过年。”

张艺兴看着朴灿烈的笑脸，他的背后是寒冷肃杀、空无一人的校园，寒风吹起他的头发，他的鼻子被冻的微微发红，眼眶下因为近日的忙碌也染上一层疲倦的青黑，可是他的笑容，却还是那样的温暖动人，唇边浅浅的酒窝仿佛荡漾着不会被寒风冻结的似水柔情。

张艺兴忍不住伸手抚上朴灿烈的脸，感受着手下冰冷的温度，轻声道：“我们一起回家过年。”

朴灿烈脸上笑意更胜，点了点头，牵着他向前走去。

两个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渺小的人影，牵着手，踏着铺就着薄雪的地面，穿过空旷的校园，仿佛穿过了辗转的年华，穿过了人生前半截的笑容和眼泪，终于走到一起，携手归家。

 

半日后，张艺兴和朴灿烈走下飞机的安全通道，走出机场，踏上了N市的土地。周围天已入夜，天空中闪烁着星光几点。

朴灿烈找到了他爷爷派来接他的人，和张艺兴一起坐到了后排。

“你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。”张艺兴开口道。

朴灿烈摇了摇头：“不用，我不困。”

张艺兴勾起唇角笑了：“还不困呢，上了飞机就睡着了，连水都没喝一口，一直睡到飞机降落。”

朴灿烈露出一丝微窘，停顿了一下道：“最近确实有点累。不过飞机上睡饱了，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我爷爷了，有点兴奋，合不上眼。”

张艺兴歪过头，看着朴灿烈脸上孩子气的表情，忍不住笑了：“你有多久没回来了？”

朴灿烈想了想，侧头道：“去年回来呆了几天，前年我父母出事，我爷爷去B市，和我在B市过的年。”

张艺兴想起了朴灿烈之前对他爷爷只言片语的描述，忍不住开口问道：“你爷爷，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朴灿烈微微皱起了眉头，似乎在思考，慢慢开口道：“我爷爷，以前是一个军人，真枪实弹上战场，受过满身的伤，从战场上退下来后，经人介绍认识了我大家闺秀的奶奶。”朴灿烈停顿了一下，回想起老人们曾经讲给他的往事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：“我奶奶比我爷爷小了十二岁，嫁给我爷爷的时候，还是个小姑娘。我爷爷识字不多，我奶奶饱读诗书，就教我爷爷识字，还弹钢琴、拉小提琴给他听。我爷爷很疼爱我奶奶，把他战场上的事情讲给我奶奶听，把他的军功章都送给我奶奶，说这是他用血肉换来的。”

张艺兴看着朴灿烈陷入回忆的样子，他在昏暗的车厢里带着一丝缠绵笑意，缓缓倾述着上一辈的爱情故事。

“可惜我奶奶很早就过世了，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她。我爷爷把我奶奶的照片一张一张装在相框里，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地带着。”朴灿烈脸上还是带着微笑，语调却变得有些黯然：“我爷爷少年丧父，中年丧妻，到老了，我父母又先他一步走了。”

张艺兴不知该说什么，只能伸出手握住了朴灿烈微微蜷缩的手，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。

朴灿烈看了眼前的人一眼，低下头，又露出笑容，道：“没关系，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我爷爷常常说人的命就是这样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，也许会遇到你的爱人，也有可能下一秒就失去亲人。我爷爷是信前世今生的，他说他相信我奶奶还在奈何桥边等着他，等他把今生料理好，把后人都照顾好，就下去和她重逢。”

张艺兴想让朴灿烈开心一点，于是轻声开了个玩笑：“你爷爷也会相信命啊，我还以为他一定坚信唯物主义呢。”

闻言，朴灿烈脸上的笑意深了些，眼神也亮了起来，道：“唯物主义太苦，不如相信前世今生，相信今生交臂之后，还能有重逢之时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抬起了头，回握住张艺兴的手，道：“你不用担心，你这么好，我爷爷一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
张艺兴看着朴灿烈的笑容，也翘起了嘴角，将他的手握紧了些，点了点头。